像是為了呼應我,一陣劇烈的轟隆聲隨著話一出口立刻打斷她的動作,連地面、空氣分子也相當不安份地震動起來。
頭形活像根粗棒子、長著一副傳說中的西方巨龍般的身體─被女孩稱作黃泉的怪物就像從萬年沉睡中醒來似的緩緩從撞毀的服飾店遺跡中升起。粉塵和瓦礫紛紛從它背上落下,無數隻眼睛為了能重新對焦毫無規律不斷打轉著。
最後,全部定睛在我和女孩的身上。
"你…你這傢伙…"
"俗話說的好,做人不要心存僥倖就是指這種事!"
儘管她難掩一副難堪的表情,也仍難平復我那本不該存在的情緒─沒錯,也就是「憤怒」,如同機關槍掃射般我一五一十將所有的不滿都給發洩了出來。
"我是不知道你有什麼毛病,你給我搞清楚,我好心把你救出來至少說聲謝謝吧! 不,並不是說我非要別人跟我道謝不可,只不過…只不過,好不容易有機會做了件好事…怎麼跟我想得不一樣……"
"─?"
我發現自己的尾音突然越變越小,反而有另一種情緒在腦中竄起。
然而少女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我,我趕緊假咳幾聲把語調給拉回正軌。
"─現在呢? 你跟你的小刀自己有辦法對付它嗎? 我先警告你那隻大傢伙的皮可有第一代奈米龍甲的硬度。好自為之吧。"
"奈米…什麼?"
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女孩只是瞪大雙眼死瞧著我。一瞬間好像忘了背後有隻千眼棒槌哥斯拉開始動起它的巨足朝她過來。
話說,那步伐、行走的流暢度、上半身晃動的方式不管怎麼看都依稀像是曾經有人教過它走路的姿勢似的。
"你說你救了我? 區區人類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喂,通常這時候不是都該先道歉的嗎,哪有你這麼理直氣壯的。要不是你被大怪獸抓著,它飛來飛去你就甩來甩去,看上去挺可憐的,不然我才懶得理你咧!"
雖說這也是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的。實際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救她,貌似這是種自然而然的想法。是潛意識地為了填補上什麼空缺嗎,又或者是脫離組織後想要個與以往不同的身份。
貌似除了侵略者之外什麼都好,但我為什麼會這麼反感?
我果然是,已經壞掉了呢─這就是你想表達的吧,五四三。
"哈…"
"幹嘛?"
"哈哈哈哈─!"
接著,是一連串笑點不明的狂笑。
"你只是碰巧發現這裡倒臥一個人而已吧。估計發現我是吸血鬼,結果為了保命就隨便編出這種瘪腳的藉口硬給自己撐腰,這種事也只有骯髒的人類才做得出來呢。"
吸血鬼? 我還以為是精靈族的姬騎士呢。
了不起,吸血鬼原來還這麼擅長妄想加扭曲別人的善意啊。我長知識了。
我已經不想陪這傢伙在這邊鬧騰了,但遇到了大概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
像我這樣的人想做做好事什麼的─一切都只是自我感覺良好罷了。
彷彿不滿沒人想回應她似的,吸血鬼女孩最後瞥了我一眼後正臉轉向眼前這巨大的威脅,「嘖」地咂了咂嘴說道。
"你別以為現在沒事了,我可不會就這麼算了,等下再來好好審問你。給我去找個掩護把自己藏起來。區區…一隻黃泉…才一隻,對,就一隻怎麼可能難得…絡我。"
啊,咬到舌頭了。
不知剛剛是沒注意到還是故意裝不知道,她將劍架起做好隨時迎擊的準備。
這話的意思是,難道─她想保護我?
就憑這副小小的身軀?
不必了謝謝,我逃跑的速度恐怕比你們分出勝負還快。雖說耽誤了些時間,那麼就照原定計畫去那間叫做鳴神的神社吧。
儘管整個過程很快,藉由我的動態視力仍能直接放慢動作,彷彿註定要我去見證那個瞬間。
吸血鬼單手握緊劍柄,像是就在等黃泉進入她的攻擊範圍般,揮劍的瞬間─劍身突然從原本的銀白色漸成了鮮紅色。同時她放聲喊了一句。
"寄劍之魂啊,霸啼血刃!"
一道紅色閃光形成的新月形軌跡伴隨氣流的震波,帶著不輸給音爆的威力碰地巨響著實打在黃泉的身體上。一瞬間,震波力道之大把旁邊建築物的牆上打印出一道深深的、猶如遭到嚴重腐蝕般的刻痕,塵土也隨之飛揚起來。
然而這一下並沒有讓她就此罷休,就像發誓要致對方於死地般繼續向黃泉展開追擊。
三步併作兩步跑向它,以必定會讓體操選手相形失色的前空翻往前一躍,一下子功夫就跳到黃泉頭頂之上,一把鮮紅色利刃順著重力之勢直插怪物的腦門。
就是現在!
這指的當然不是女孩攻擊怪物要害的一瞬間,而是我趁機開溜的時機。
迅步如雷,卻又無絲毫聲響。瞬秒之差的速度,我立馬朝反方向疾奔出去。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快。當時對付那些速度特化型的異世界人也是靠著這種壓倒性的急速將他們給一一擊殺的。他們的結局與眾多組織侵略過的世界相同,無一例外遭到了我方的「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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